听松池旁的别院,平日里想订都要排上两三个月的队。”
他伸手舀了些温水,看着水珠从指缝落下,“蓝家做这温泉生意最是讲究,每个别院都配了专门的管事,浴衣的料子都是江南运来的软缎,院里的茶点,用的也是苏式的松子糖和桂花糕,连带着一日三餐都是苏式的膳食。”
阿朝点点头,“师娘素来疼人,知道你和几位大人上个月累,特意寻了这处清静地,有这处好地方,我们也能玩个尽兴。”
语气稍顿,他笑道:“怪不得原本定好的换了,由师娘来定,原是有这么一遭。”
他虽跟着苏文彦认了不少京内的大户人家与商贾人家,但难免认得不全。
谢临洲道:“师娘定了更好的地方,我原本定的那处转给别人,赚了不少钱。”
十一月到十二月中这段时日是最多人来泡温泉的,无论是大户人家还是商贾人家都想着累了一整年想来享受享受,他们都有这等心思,以至于温泉生意好的爆棚。
位置都订不到,谢临洲漏出来的位置便顺其自然得到了哄抢。
“这可是好事。”阿朝泡在温泉里,指尖轻轻拨弄着水面,盈盈一笑:“赚了多少钱,你还没跟我说过呢。”
还没等对方回答,他忽然想起先前在京郊公共浴堂听人说的闲话,抬眼,眼里带着几分疑惑问道:“这温泉水瞧着平静,是流动的吗?咱们来泡,会不会泡到旁人先前泡过的水?”
前几年冬过得难受,王家人没有热水给他用,他也不敢自己偷偷烧,几乎每隔两三日就会拿着五文钱去京郊的公共澡堂,买一刻钟沐浴的小屋子来沐浴。
想到王家人,他不免想起,昨日年哥儿的汇报。
三房自从王绣绣加入张家后,家里的活计全都落在了王郑氏与王老太太手上。王老三沾上赌瘾败光家产后,王老爷子日日望着门口念叨。
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析,王家没了往日的热闹,日日都是吵闹。
除却耕种家务等活计,王郑氏与王老太太还要接衣裳来洗,维持生计。他们的宝贝儿子,小孙,也没法继续去私塾上课,日日在家伤春悲秋。
听到这个结局,阿朝没忍住笑了出声。
闻言,谢临洲笑着往池边挪了挪,先回答了先前的话:“赚了约二百两银子。”
哄抢是哄抢,他卖给了熟人,也没要太多的前。
随后,他在池边摩挲一番,掀开池壁一处不起眼的石板,露出底下藏着的陶管接口,接口处正有细微的水流缓缓涌出,带着淡淡的暖意,“你看。”
阿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耳边响起谢临洲解释的声音:“这陶管便是引活水的通道。蓝家这别院的温泉,用的是连泉活水的法子。后山的泉眼常年涌水,通过陶管一路引到各个汤池,每个池壁都有进水口,池底又设了隐蔽的排水沟,水满了便会顺着水沟排去下游的溪流,时刻都是‘进新水、排旧水’,哪会存着旁人用过的水。”
话音落下,谢临洲仔细查找一番,找到池角刻着的细小刻度,又道:“方才和师傅他们吟诗作对之时,管事过来搭嘴,闲聊的时候就说过他们每日会定时检查水位和水质,若是客人泡的时间久了,还会提前询问是否要‘换汤’,就是把池里的旧水排空,重新引新水进来。
我们这听松池是独院私汤,从我们进院起,这池水就是新换的,之前没旁人用过,你尽管放心。”
阿朝凑近看了看排水沟,果然见沟里有水流轻轻涌动,心里的疑惑顿时散了,笑着往温泉深处靠了靠:“原来这般讲究,倒比我想的周全多。”
谢临洲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,指尖沾着的温水落在肩头,带着暖意:“不然师娘也不会特意选这里。你且安心泡着,等泡透了,咱们再回屋子用个午膳,散散步,随后睡午觉。”
阿朝点头如捣蒜,背过去,“你给我搓背呗,我都搓不到背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