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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5:“我崔愍琰不信命”(1 / 2)

“你说什么。”

崔愍琰捻着药匙的手指倏然收紧,瓷匙与玉钵相碰,发出刺耳的刮擦声。药粉洒落在案几上,他却浑然未觉,只死死盯住屏风外跪着的黑影。

“靖国公夫人、改、改走水路,直奔崔府而去。”

“崔府?”崔愍琰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,“他们去崔府做什么?”男人确实未曾料到楼家会有此一招。崔、楼两家的旧怨朝野皆知,早已是明面上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,林舒琼此刻登门,无异于自投罗网——或者说,是剑走偏锋?

跪地的属下头垂得更低:“属下……不知。但我们截获了靖国公府送往崔府的一封密信。”说着,双手将一个乌木托盘高举过顶,盘中静静躺着一封火漆密信。

一直侍立在屏风阴影里的童竹,此刻才无声上前,接过托盘,脚步轻得如同猫踏雪地,垂着眼走到崔愍琰面前,将托盘轻轻放在他手边的矮几上,随即又迅速退回到屏风后的阴影里,自始至终,未曾抬眼看过他的主人一眼。

童竹深知,崔愍琰极度厌恶旁人注视他的身体,尤其是在此刻——男人半身赤裸,肩背、腰腹处缠绕着新鲜的绷带,隐隐有血渍渗出,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气味。

昨夜刺杀楼朝赋失利,崔愍琰虽带着一身剑伤归来,换药包扎之事也是一力完成,这些事男人向来不假人手。此刻烛光摇曳,映照着他肌理分明的上身,也照亮了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。

楼朝赋的剑极其狠辣,有几处伤口位置刁钻,自己处理起来颇为艰难,但对于自幼便极度抗拒他人触碰的崔愍琰而言,他宁愿对着铜镜,凭着惊人的柔韧和意志力,笨拙而缓慢地自行上药包扎,也绝不容许任何人近身。

那些自己实在无法妥善包扎的背心死角,便索性撒上厚厚一层药粉,任其自行愈合。他这条命,硬得很,从不是区区刀剑重伤就能轻易夺走的。

他没有立刻去碰那封信,只是用未受伤的那只手,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,目光沉沉,落在跳跃的烛火上,脑中飞速盘算着林舒琼这步棋的真正用意。去崔府……是求援?是谈判?还是……另有所图?

良久,他才伸出两指,拈起那封信。火漆已被小心剥开,他抽出信笺,目光快速扫过。随着阅读,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,眼神却越来越亮,像淬了毒的冰。

“冲喜?他一个要病死的废物凭什么可以冲喜!”

崔愍琰的指尖触到信笺时,竟抑制不住地泛起一丝冰凉。他缓缓展开信纸,目光如刀般刮过字句。每读一行,他指节便绷紧一分,待读到“冲喜”二字时,信纸已被攥得簌簌作响。“好一个冲喜!”

他猝然冷笑,眼底却翻涌着骇人的猩红。

“他楼朝赋一个将死之人,也配用这等邪术续命?”

崔愍琰猛然将信纸揉作一团砸向火盆,窜起的火舌瞬间吞噬了那些刺目的字句。童竹吓得倒退半步,却见崔愍琰又疯魔般探手从烈焰中抢出残信,盯着焦黑的“天作之合”四字低笑:

“天作之合?好一个天作之合!”

崔愍琰盯着信纸上那刺眼的四个字,指节捏得发白。楼巍在信中言之凿凿,说国师亲自批命,道崔元徵与楼朝赋乃天定姻缘,八字相合,可解灾厄。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,扎进他心底最溃烂的旧伤。

“又是算命!”他低吼一声,胸腔因暴怒而剧烈起伏,“楼朝赋……我早该亲手了结你!”

凭什么?凭什么他楼朝赋一个将死之人,却能凭借算命先生一句话,就轻易得到他求之不得的“名正言顺”?而他自己,无论是顶着崔克的身份,还是做回那个真正的他自己,算命的结果永远只有“八字相克”四个字!诚然那国师的确有几分本事,太子与三皇子两派势力皆对其推演深信不疑,可这所谓的“天命”,此刻只让他觉得无比恶心。

“狗屁天命!”他猛地将信纸揉烂,眼底翻涌着癫狂的赤红,“合不合,由我说了算!一个靠着揣测人心、故弄玄虚的算命之徒,也配定我的命数?”

既然天道不允,他便逆天而行。既然世道不容,他就杀出一条血路。所有挡在他和崔元徵之间的人,有一个杀一个,有一双杀一双!杀人而已,他再熟练不过。

就像当年,那个雨夜,他亲手了结病榻上咳血的崔克。既然崔府选养子要看生辰八字,而那病痨鬼的八字恰好合上,凭什么他崔行宵就不行?既然苑文俪执着于那虚无缥缈的命理,他就给她一个她想要的“八字”——用崔克的命,用换来的身份。

思及此,崔愍琰竟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在空寂的室内回荡,带着几分凄厉与决绝。他提起笔,蘸满浓墨,在废弃的信纸背面狠狠划下一道墨痕。

天命不允,他便强求。神佛阻路,他遇神杀神,遇佛杀佛。这条通往崔元徵的路,只能由他一个人的鲜血铺就,也只能通向他一个人的终点。

“都滚出去!”

“是,大人”

“哗啦——”

信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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